去看金庙的路上，陪同我们的拉奥先生用手指着路两旁的风格各异、大小不同，一座连着一座的寺庙说：“瓦拉纳希是世界上寺庙最多的城市，据说有2000多座寺庙，其中有的高大雄伟，庄严肃穆；有的则小巧玲珑，造型美观；有的是威严森森数百年，丝毫未变；有的则自己倒塌或被破坏，变成一片废墟。这些寺庙中，有佛教的，有印度教的，也有伊斯兰教、锡克教、耆那教、基督教的，当然印度教的最多。在印度教的寺庙中，最著名的还是我们现在要去看的湿婆金庙。”
这时，车已经到达闹市区停了下来。拉奥说：“这儿路太窄，车进不去，要走着去。”我们便下了车，跟着拉奥，穿过一条条拥挤狭窄的胡同和小巷，来到了一座庙门前。拉奥说：“这就是金庙，因为庙顶是用黄金镏金的，所以叫做金庙。”我们正准备脱鞋走进时，拉奥又说：“这座金庙，除了印度教徒，别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就是印度教徒，也只准男人进去，女人不能进去。”他边给我们解释边与金庙管理人员反复协商，最后只允许我们上金庙旁边的一座高层楼顶，从金庙的窗户看湿婆大神。所以，我们又跟着拉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那座高层楼顶，从金庙的窗户看了湿婆大神。
所谓湿婆大神，只是他的象征物——“林伽”，一根半米长、黑色、秃顶的石柱，并把它放在状如磨盘、石雕的“约尼”上。“林伽”是象征男性生殖器官，“约尼”是象征女性生殖器官，把它们放在一起就是象征阴阳交合而产生的伟大生殖力量。据说，“林伽”在印度教徒的心目中，不仅是伟大生殖力量，而且也是象征湿婆大神的繁衍生命、创造万物的无限潜能。因此，信徒们把鲜花和酥油灯供奉在“林伽”面前，顶礼膜拜，默默地祈祷。女信徒们虽然不能进去，但从庙外默默地祈祷。我好奇地问拉奥，那些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们祈祷什么，拉奥笑了笑，然后还很严肃地说：“已婚妇女祈祷是请求湿婆大神让她生个胖小子，未婚女子祈祷是请求湿婆大神给她找个好丈夫。”
从机场到鹿野苑，从鹿野苑到金庙的路上，特别是从金庙出来观光市容穿街走巷时，我发现瓦拉纳希和新德里大不一样。新德里的街道宽广、整齐、干净，路两旁的建筑物也高大、新颖、壮观，街道上虽然人多、车多，但很有秩序，每一个十字路口和主要街道上都有交通警察，维持着秩序。但是，瓦拉纳希的街道狭窄、拥挤、脏乱，路两旁的建筑物也低矮、古老、破旧，街道上有汽车、三轮车、自行车，来回穿梭，川流不息，还有来回乱跑的狗和神牛。特别是那些神牛，对过往的车辆及行人熟视无睹，自由自在，悠闲散步。我还看见，在一辆小轿车里坐着七个大人（前面三个，后面四个），在后备箱里还坐着三个小孩；还有一辆三轮车上，坐着三个大人，站着两个小孩，蹬三轮的老头，每前进一步，必须用很大的力气，弄得他满身大汗。交通警察看见了这些，只是笑，但不去干涉。
突然前面交通堵塞。我跳下车，好奇地向前走过去一看，原来一群神牛一头跟着一头，排成长长一行，浩浩荡荡地横过马路。所以，一切车辆和行人都为它们让路，交通警察也对此束手无策，只好等它们走过去。拉奥告诉我们：“有一年，国家总统坐着专车去一个地方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但在路上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堵了车，他虽然是国家元首，但神牛是印度教的崇拜动物，是不可侵犯的，没有办法，只好让路，等神牛们全部走过去之后，他的专车才能继续前行。”
“对神牛，总统都让路，”我对拉奥说：“我们更应当让路了。”
拉奥只是晃晃脑袋，耸耸肩膀，不说什么。
12月12日，星期日，晴。
去印度之前，我的一位多年做外交工作跑遍世界各国的朋友说：“去印度的人，不到恒河中沐浴，不在恒河上看日出，那就不仅成为一大遗憾，而且也等于没去过印度。”
恒河发源于喜马拉雅山南麓，从西北往东南方向奔腾而去。它穿过印度中部平原，经过比哈尔邦、西孟加拉邦，继续向前奔腾，流入孟加拉国境内，与布拉马普特拉河汇合，然后注入印度洋的孟加拉湾。全长2700多公里，是印度最长的大河，也是南亚次大陆最长的大河。由于恒河是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上流下来的，它的上游具有高山地区河流的特点，河道狭窄、水急浪大；中下游是平原地区，所以，河谷比较宽阔，水流也比较平缓。
关于恒河有一个神话传说。梵天为了挽救南亚次大陆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请求湿婆大神在喜马拉雅山举行了一次世间最美妙最动听的音乐盛会，感动了恒河女神，使她从天堂下凡人间，变成一条永不干涸的圣河，滋润两岸的辽阔土地，哺育两岸的广大人民。
恒河，是梵文：“Can§a”的音译，是恒河女神下凡人间之后的名字，意为“从天堂上流下来的圣河”。所以，印度教徒们认为，恒河的水是神圣的，是纯洁的，喝恒河水，洗恒河浴，不仅能洗掉人的肉体上的污秽和臭味，而且也能洗净人的灵魂中的肮脏和罪孽。
今天早晨，我们五点钟起床，连早点都未吃，去看恒河日出。其实，看恒河日出，不管在上游、中游，还是下游，也不管是热季、雨季和凉季，只要不是云雨天，哪一天早晨都能看见日出。但是，最壮观最神圣最激动人心的还要数瓦拉纳希的恒河日出，因为瓦拉纳希是印度最著名的圣城，是神光永远照耀之地。我们的车赶到恒河北岸时，天刚放亮，东方天际露出一片鱼肚白色，高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恒河岸边的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群，其中有香客，有游客，也有小商贩；有本邦人，有外邦人，也有黄头发蓝眼睛的欧美人、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和非洲黑人。他们有的在河边站着，有的在石头台阶上坐着，等待日出。一艘艘小游船停泊在岸边，船夫们不断地扯着嗓子吆喝着招揽乘客。我们正与一位船夫讨价还价准备登船时，陪同我们的拉奥先生说：“先等一等，我认识一位老船夫，他为人忠厚可靠，乘他的船比较安全。”他边说着边唤来那位老船夫，让我们上船。我们遵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每人从小商贩那里，用十卢比买了一个用树叶做的小油灯，用火点燃，放入水中，以求福祉，然后登上那位老船夫的小游船。他看我们已经都坐好，就轻轻地摇动双桨，向宽阔而平缓的河面驶去。
这时，东方天际的那片鱼肚白色，渐渐地变成杏黄——粉红，朝霞由美丽鲜艳的宝根维拉花色彩变成桃红，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火红。
我在自己的家乡，仔细观察过草原日出。那么，恒河日出与草原日出有没有区别？有没有它自己的特点？我为了得到满意的答复，对好照相机的镜头，凝神屏息，定眼恒河日出。
看日出，使人激发热情，使人产生力量，使人鼓足勇气，使人充满希望，使人看到美好的前景和光辉灿烂的未来。
不论在什么地方，我每次看日出，都是这种心情。
这次在印度看恒河日出，我激动、喜悦和期待向上的心情，更是无法形容。
不一会儿，在东方天际的一片红光中，蓦地露出一个弧形的金边，并且不断地扩大着，升腾着，扩大着，升腾着……终于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金球冉冉升起来了。我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起来：“升起来了！升起来了！”
金日东升，霞光万道，这万道霞光洒在宽阔而平缓的河面上，洒在河岸的建筑物上，使河面泛起一片金光，使建筑物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顿时，恒河就像一匹随风飘荡的绫罗绸缎，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向前飘荡着，流淌着。
哎，我发现：天上的金日，水中也有；水中的金日，天上也有；天上的金日升高，水中的金日也升高；水中的金日升高，天上的金日也升高。恒河日出的这种特殊的迷人景色，在草原上是看不到的。
在岸边的河水中，已有不少人在沐浴。
也有人忙着火化死人，把骨灰放入河水中。据说，凡是在此时此地被火化的人，皆可免受来世的轮回之苦，直接进入天堂。
（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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